給親愛的妳02
情人節滿街的愛侶與他擦身而過,外貌算是相當不錯的他剛才才受到公司好幾位女職員的邀約,但他理所當然地婉拒了,因此被揶揄了好一會,誰知道他被誇大成傳說的戀人其實是個男人,而此刻的他即將前往的地方也並不是與戀人相約的地點。
踏在熟悉的道路上沒多久,映入眼簾的便是除人家人以外影響他至今人生最多、最重要的那個女人曾經居住的地方,那是棟有些古老的日式建築,因為介入了現代的整修技術因此能隱約見到一些現代的設計概念,「樺?」有些蒼老的嗓音傳入耳膜,那親切的口吻即使他不轉身也能輕易地猜出對方的身分──是已經逝去的女孩的母親。
他帶著淡淡的笑容轉身,理所當然的點頭致意,「阿姨,好久不見。」
「今天是情人節吧,我看好多情侶都甜甜蜜蜜的約會去了,怎麼不和女朋友約會,跑來這裡呢?」那模樣帶著濃厚的懷念,大概是透過他的身影看見了些什麼吧,畢竟過去的他們三人總是一起,幾乎到了被誤會成三角戀的程度,他不甚在意,因為他們都清楚事實並不是那樣的。
至少在高中時期的他已經很清楚自己是可以喜歡男人的,雖然他並不清楚那人是否與他相同,但他們確實曾經是曖昧不已的,所以總是女孩盡全力的掩護他們,她總說,我會保護你們的,誰也別想讓你們受傷,明明她才是最需要保護的人,想到這裡,他才發覺原來,女孩已經不只是重要的朋友這麼簡單,那大概已經可以稱為他心中難以消除的區域,只有那裡保留所有關於她、關於他們的回憶。
「今天是她的生日,要是沒來替她慶生她一定又會很生氣吧。」稍稍收緊了提著公事包的手心,此時他的心情有些複雜,明明去年她還拉著他們一起去喝個爛醉,說什麼三個人的單身情人節萬歲,今年卻是她拋下他們度過沒有她的情人節。
這是第一個他們兩人的情人節,也是第一個沒有壽星的生日。
「那孩子能認識你們真的太好了,謝謝你們一直照顧她,總是那麼任性妄為,一定給你們添了多麻煩吧。」
「不,沒有那回事的,雙沁對我們來說真的是非常舉無輕重的一個人,如果沒有她,我們可能沒有辦法到現在都如此順遂吧,她很勇敢,比誰都堅強,所以即使到最後一刻,她都還是笑著跟我們說再見,不是嗎?」說到這裡,他忍不住有些哽咽。
他的好朋友,那個總是支持著他們的女孩,明明出了很嚴重的車禍,下半身粉碎性骨折,但卻堅強的撐住模糊的意識等待他們來到醫院,然後全程帶著有些痛苦的笑容像他們道別──在那時候,她一定就肯定自己進了手術室之後就不會醒著出來了吧,大出血加上嚴重的內臟損傷奪去了她的性命。
那場車禍是一場惡夢,誰也無法相信的噩耗。
就連總是笑著的那人也罕見的不顧他人的目光在醫院裡哭喊了起來,更別提哭點向來很低的他,在女孩道別昏迷之後便忍不住哭了出來──他們嘴上述說希望,但其實他們誰也不抱希望,他還記得那時候他在心中祈願,要是她活了我就吃一輩子的素、信一輩子的上帝。
但其實現在的他早就已經不吃葷了,他和那人在女孩離去之後,彷彿被抽去一部分的靈魂,他們因彼此而完整但卻少了些重要的什麼,既滿足又空虛,想起曾經許下的誓言即使願望並未實現,他們仍然實踐著承諾,雖然她被帶離這個世界,但或許真的有另一個世界,他們抱著希望她在另一個世界幸福的心願實踐著承諾。
「先進來吧,在外面說話不方便。」女孩的母親帶著懷念的表情招呼著他,進到屋內他立刻有自己的回憶被勾起的感受,每每在熟悉的道路上,他總會想起他們在什麼時期曾經一起在哪裡做過甚麼事情,回憶源源不斷,尤其夕陽西下時仰起頭,便會感慨萬分。
走廊玄關邊懸掛著女孩拍攝的風景照,他還記得那時候他們三人仍舊一同出遊,酷愛攝影的女孩總是拿著單眼相機四處捕捉美景,連他與那人唯一的合照都是由她親手拍攝的,所有照片的共通點便是──女孩從不入鏡,她的照片很少,但存留下來的卻每張都擁有特殊意涵,畢業照、失戀時喝得酩酊大醉的糗態、第一次找到打工、進入職場、第一次交到男朋友、許許多多的第一次,雖然有些不愉快的回憶,但她仍舊笑的美麗。
「樺,雖然我不知道你、御哲和雙沁這些年到底一直都在一起的原因是什麼,我也猜過是不是你們都同時和雙沁在一起,但是她之前有交男朋友……我其實只是想說,如果你們都是愛著她的話,現在她已經走了,就不要再對她留戀了,好好地往前走。」在聽聞女孩母親如此說時,他淡淡的笑了笑,「我們確實是愛,但並不是阿姨妳想的那種男女之間的,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彼此就像是兄弟姊妹一樣,我們的愛就像家人一樣──我們愛她,因為她是我們很重要的家人、很重要的靈魂伴侶。」
「這樣嗎?所以現在你和御哲都有交往的對象了嗎?」
「嗯,有。」
「是嗎?這樣也好,我擔心你們兩個也擔心很久了啊,之前交女朋友的時候大家也很擔心,誰知道你們高二各自分手之後就再也沒有交女朋友了,你們的媽嚇都嚇死了。」
「連這種情報都交換了嗎?」他有些訝異的詢問。
「當然啊,就跟你說的一樣,你和御哲也像我們的兒子一樣,會擔心也是當然的吧,我之前還勸過雙沁看要跟你們兩個誰交往都行,別讓你們變成單身漢!」說到這裡,女孩的母親終於笑了出來,能夠回想起過去的美好記憶而笑出來的話,大概傷痕也漸漸地癒合了吧。
「哪有這樣的啊,難怪有陣子她的態度超奇怪的!」回想起過去發生的點點滴滴讓人感到愉快,他與女孩的母親就這麼聊了許久,這樣難得的時光彌足珍貴,「跟御哲說,所以改天帶你們的女朋友來給我看看吧,我很想看看是甚麼樣的女孩讓你們兩個喜歡上。」
「……阿姨,我和御哲現在的交往對象如果順利交往到最後的話,可能不會結婚也不會有小孩,大概什麼也沒有。」猶豫的一會,他還是決定誠實以對,因為這世界上並沒有任何事情是能夠隱瞞一輩子的。
「你們跟人家搞婚外情嗎?」女孩的母親訝異的問道,他緩緩地搖了搖頭,「不是這樣的……」正當他打算繼續解釋時,門鈴正好響了起來,從面前的女性招呼的內容聽起來,他很輕易地便理解了來者是他正在交往的戀人,「我先去幫御哲開門,你先等一下哦。」
「好了,既然你們兩個都在的話就給我全盤托出,剛剛樺說你們順利和喜歡的人交往到最後不會結婚也不會有小孩是怎麼回事?不是婚外情的話該不會是不孕吧?」
「樺,你打算說了,是嘛?」總是沉穩的戀人罕見的看起來有些不安,他慎重的點了點頭,「阿姨,雖然妳可能打擊會有點大,但是我跟御哲現在在交往。」
「你們兩個?」
「是,我們會自己跟爸媽說的,因為阿姨和我們就像家人一樣,所以想說無論如何都一定要告訴妳,我們不想說謊,因為如果你們是最後知道的話,一定會很難過。」那人很自然地接下話題,明明是他的決定,但他總能很輕易的分擔重擔。
「這樣嗎?你們該不會是從高二之後就交往了吧?」
「不是,是前不久才開始的。」
「這樣啊,雖然我不是很能接受,也覺得有點怪怪的,但是我覺得性向這樣的東西雖然在現在的社會很重要,你們也可能會被人歧視,但是很多事情都是可以解決的,有困難可以找我們說,不要自己鑽牛角尖。」女孩的母親輕輕地摟著他們,他們不約而同地回應,「嗯,雙沁也常常這樣跟我們說,所以絕對不會讓她和你們失望的。」
TBC
情人節滿街的愛侶與他擦身而過,外貌算是相當不錯的他剛才才受到公司好幾位女職員的邀約,但他理所當然地婉拒了,因此被揶揄了好一會,誰知道他被誇大成傳說的戀人其實是個男人,而此刻的他即將前往的地方也並不是與戀人相約的地點。
踏在熟悉的道路上沒多久,映入眼簾的便是除人家人以外影響他至今人生最多、最重要的那個女人曾經居住的地方,那是棟有些古老的日式建築,因為介入了現代的整修技術因此能隱約見到一些現代的設計概念,「樺?」有些蒼老的嗓音傳入耳膜,那親切的口吻即使他不轉身也能輕易地猜出對方的身分──是已經逝去的女孩的母親。
他帶著淡淡的笑容轉身,理所當然的點頭致意,「阿姨,好久不見。」
「今天是情人節吧,我看好多情侶都甜甜蜜蜜的約會去了,怎麼不和女朋友約會,跑來這裡呢?」那模樣帶著濃厚的懷念,大概是透過他的身影看見了些什麼吧,畢竟過去的他們三人總是一起,幾乎到了被誤會成三角戀的程度,他不甚在意,因為他們都清楚事實並不是那樣的。
至少在高中時期的他已經很清楚自己是可以喜歡男人的,雖然他並不清楚那人是否與他相同,但他們確實曾經是曖昧不已的,所以總是女孩盡全力的掩護他們,她總說,我會保護你們的,誰也別想讓你們受傷,明明她才是最需要保護的人,想到這裡,他才發覺原來,女孩已經不只是重要的朋友這麼簡單,那大概已經可以稱為他心中難以消除的區域,只有那裡保留所有關於她、關於他們的回憶。
「今天是她的生日,要是沒來替她慶生她一定又會很生氣吧。」稍稍收緊了提著公事包的手心,此時他的心情有些複雜,明明去年她還拉著他們一起去喝個爛醉,說什麼三個人的單身情人節萬歲,今年卻是她拋下他們度過沒有她的情人節。
這是第一個他們兩人的情人節,也是第一個沒有壽星的生日。
「那孩子能認識你們真的太好了,謝謝你們一直照顧她,總是那麼任性妄為,一定給你們添了多麻煩吧。」
「不,沒有那回事的,雙沁對我們來說真的是非常舉無輕重的一個人,如果沒有她,我們可能沒有辦法到現在都如此順遂吧,她很勇敢,比誰都堅強,所以即使到最後一刻,她都還是笑著跟我們說再見,不是嗎?」說到這裡,他忍不住有些哽咽。
他的好朋友,那個總是支持著他們的女孩,明明出了很嚴重的車禍,下半身粉碎性骨折,但卻堅強的撐住模糊的意識等待他們來到醫院,然後全程帶著有些痛苦的笑容像他們道別──在那時候,她一定就肯定自己進了手術室之後就不會醒著出來了吧,大出血加上嚴重的內臟損傷奪去了她的性命。
那場車禍是一場惡夢,誰也無法相信的噩耗。
就連總是笑著的那人也罕見的不顧他人的目光在醫院裡哭喊了起來,更別提哭點向來很低的他,在女孩道別昏迷之後便忍不住哭了出來──他們嘴上述說希望,但其實他們誰也不抱希望,他還記得那時候他在心中祈願,要是她活了我就吃一輩子的素、信一輩子的上帝。
但其實現在的他早就已經不吃葷了,他和那人在女孩離去之後,彷彿被抽去一部分的靈魂,他們因彼此而完整但卻少了些重要的什麼,既滿足又空虛,想起曾經許下的誓言即使願望並未實現,他們仍然實踐著承諾,雖然她被帶離這個世界,但或許真的有另一個世界,他們抱著希望她在另一個世界幸福的心願實踐著承諾。
「先進來吧,在外面說話不方便。」女孩的母親帶著懷念的表情招呼著他,進到屋內他立刻有自己的回憶被勾起的感受,每每在熟悉的道路上,他總會想起他們在什麼時期曾經一起在哪裡做過甚麼事情,回憶源源不斷,尤其夕陽西下時仰起頭,便會感慨萬分。
走廊玄關邊懸掛著女孩拍攝的風景照,他還記得那時候他們三人仍舊一同出遊,酷愛攝影的女孩總是拿著單眼相機四處捕捉美景,連他與那人唯一的合照都是由她親手拍攝的,所有照片的共通點便是──女孩從不入鏡,她的照片很少,但存留下來的卻每張都擁有特殊意涵,畢業照、失戀時喝得酩酊大醉的糗態、第一次找到打工、進入職場、第一次交到男朋友、許許多多的第一次,雖然有些不愉快的回憶,但她仍舊笑的美麗。
「樺,雖然我不知道你、御哲和雙沁這些年到底一直都在一起的原因是什麼,我也猜過是不是你們都同時和雙沁在一起,但是她之前有交男朋友……我其實只是想說,如果你們都是愛著她的話,現在她已經走了,就不要再對她留戀了,好好地往前走。」在聽聞女孩母親如此說時,他淡淡的笑了笑,「我們確實是愛,但並不是阿姨妳想的那種男女之間的,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彼此就像是兄弟姊妹一樣,我們的愛就像家人一樣──我們愛她,因為她是我們很重要的家人、很重要的靈魂伴侶。」
「這樣嗎?所以現在你和御哲都有交往的對象了嗎?」
「嗯,有。」
「是嗎?這樣也好,我擔心你們兩個也擔心很久了啊,之前交女朋友的時候大家也很擔心,誰知道你們高二各自分手之後就再也沒有交女朋友了,你們的媽嚇都嚇死了。」
「連這種情報都交換了嗎?」他有些訝異的詢問。
「當然啊,就跟你說的一樣,你和御哲也像我們的兒子一樣,會擔心也是當然的吧,我之前還勸過雙沁看要跟你們兩個誰交往都行,別讓你們變成單身漢!」說到這裡,女孩的母親終於笑了出來,能夠回想起過去的美好記憶而笑出來的話,大概傷痕也漸漸地癒合了吧。
「哪有這樣的啊,難怪有陣子她的態度超奇怪的!」回想起過去發生的點點滴滴讓人感到愉快,他與女孩的母親就這麼聊了許久,這樣難得的時光彌足珍貴,「跟御哲說,所以改天帶你們的女朋友來給我看看吧,我很想看看是甚麼樣的女孩讓你們兩個喜歡上。」
「……阿姨,我和御哲現在的交往對象如果順利交往到最後的話,可能不會結婚也不會有小孩,大概什麼也沒有。」猶豫的一會,他還是決定誠實以對,因為這世界上並沒有任何事情是能夠隱瞞一輩子的。
「你們跟人家搞婚外情嗎?」女孩的母親訝異的問道,他緩緩地搖了搖頭,「不是這樣的……」正當他打算繼續解釋時,門鈴正好響了起來,從面前的女性招呼的內容聽起來,他很輕易地便理解了來者是他正在交往的戀人,「我先去幫御哲開門,你先等一下哦。」
「好了,既然你們兩個都在的話就給我全盤托出,剛剛樺說你們順利和喜歡的人交往到最後不會結婚也不會有小孩是怎麼回事?不是婚外情的話該不會是不孕吧?」
「樺,你打算說了,是嘛?」總是沉穩的戀人罕見的看起來有些不安,他慎重的點了點頭,「阿姨,雖然妳可能打擊會有點大,但是我跟御哲現在在交往。」
「你們兩個?」
「是,我們會自己跟爸媽說的,因為阿姨和我們就像家人一樣,所以想說無論如何都一定要告訴妳,我們不想說謊,因為如果你們是最後知道的話,一定會很難過。」那人很自然地接下話題,明明是他的決定,但他總能很輕易的分擔重擔。
「這樣嗎?你們該不會是從高二之後就交往了吧?」
「不是,是前不久才開始的。」
「這樣啊,雖然我不是很能接受,也覺得有點怪怪的,但是我覺得性向這樣的東西雖然在現在的社會很重要,你們也可能會被人歧視,但是很多事情都是可以解決的,有困難可以找我們說,不要自己鑽牛角尖。」女孩的母親輕輕地摟著他們,他們不約而同地回應,「嗯,雙沁也常常這樣跟我們說,所以絕對不會讓她和你們失望的。」
TBC